《寒山诗》的三次编纂及其显现的性三品说Poems of Han Shan:On its Three Compilations and Depictions of Three Grades of Human Nature
池田知久,贾晰
摘要(Abstract):
在初唐、中唐、晚唐,《寒山诗》分别经历了由闾丘胤、徐灵府、曹山本寂的三次编纂,由此塑造出了三种寒山子像。此诗约三百余首,其内容除了前两次编纂中的“述山林幽隐之兴”“讥讽时态”“警励流俗”这三种,还有第三次编纂时开始出现的具有佛教味道的、咏歌南宗派顿悟禅精神的偈颂性之诗。《寒山诗》中有部分侧面言及人性之处。其中《下愚读我诗》与《上人心猛利》中出现了不平等之性三品说的用语,而《智者君抛我》中却表现了对性三品说的批判态度,以其不但使当时由智者、中人、愚者形成的社会四分五裂,又使人们失去了人性纽带而产生孤立感和异化感;《世有多事人》中还出现了平等之真性思想。像这样对性三品说既容许又批判的复杂态度、相互矛盾的人性论之共存、及其超越“圣俗”的努力,正是《寒山诗》的魅力所在。
关键词(KeyWords): 《寒山诗》;性三品说;佛性说
基金项目(Foundation):
作者(Author): 池田知久,贾晰
DOI: 10.19321/j.cnki.gzxk.issn1002-3828.2024.04.07
参考文献(References):
- ①池田知久著,刘岳兵译:《性三品说的形成与发展》,王中江主编:《新哲学》(第六辑),郑州:大象出版社,2006年。
- ②沟口雄三、池田知久、小岛毅:《中国思想史》,东京:东京大学出版会,2007年。
- ③自2019年5月起,一些志同道合之人开始相聚在东京神田的一家咖啡馆举行《寒山诗》读书会。该读书会每月举行一次,每次有十几名参与者,其大部分是旁听笔者在斯文会举办的《读老子》《读庄子》讲座的旁听生。在多次共读之后,从2020年4月份开始,本讲座《读寒山诗》被斯文会举办的正式讲座所采用,由此得以使用其会场(汤岛圣堂)而跟大家一起继续学习,读书会就这样改变了方式。时值对新型冠状病毒第一次高峰的迎击,市民中也出现了忌惮人员聚集的情况。斯文会的《寒山诗》讲座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,今年(2022年)是第3年。
- (1)使性三品说成立的理论性要素有以下四个:一是承认所有人与生俱来之性分为上品、中品、下品三个等级;二是并不认为对性加以修养、学习的实践主体是所有人,而认为只是圣人、君主;三是举出作为性三品说之根据的儒学经典,特别是《论语》中的《阳货》《雍也》等,以图树立权威;四是为性三品说赋予基于“气”之理论的宿命论性质,强调性的不可变更性。笔者认为,以上四个要素在性三品说展露萌芽的西汉初期之《淮南子》中的《泰族》《修务》篇,《韩诗外传》卷五,《春秋繁露》中的《实性》《深察名号》篇等中。虽然各自都处于不成熟、朴素的阶段,但逐渐地一点点成熟、发展起来,到中唐的韩愈时达到了全部完成的最终阶段。在考察性三品说成立与发展的时候,有必要不仅关注以上的第一点,而且要无所遗漏地通览第一至四点的全部内容以进行讨论。关于这一点,参照拙论《性三品说的形成与展开——围绕人本性的平等和不平等》,以及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——围绕人类本性的平等与不平等》。顺便一提,后者是在日本针灸史学会第二十五次学术大会(2017年11月)上公开发表的论文。参见池田知久:《中国古代的哲学与人性》,台北:政治大学中国文学系编印,2020年,第103-117页;池田知久: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——围绕人类本性的平等与不平等》,《日本针灸史学会论文集特别讲演号2022》,京都:日本针灸史学会,2022年,第92-93页。
- (2)关于在唐代性三品说和佛教的佛性论、如来藏思想之间的关系,田中利明的《白居易——为唐代思想研究提供怎样的素材》,已经在白居易研究方面发表了杰出的见解。根据田中的研究,白居易从唐代中期以前的性三品说之宿命论中所寻求的解救之法,是以马祖道一的系统为主的南宗禅佛法;另外也有这样的可能性:白居易被同一系统的宝志和尚之颂,特别是“大智不异于愚”之类的话语所吸引。并且,其“大智不异于愚”的内容,正是对《论语》中“唯上知与下愚不移”的正面否定。在指出以上诸点之后,田中一边以小川一乘《佛性思想》、服部正明《佛性论的一个考察》为依据,一边引用《涅槃经》的主张“一切众生,悉有佛性”,多方面地论述了“一切众生当然与生具有‘佛性’这种想法,从其内部瓦解了‘人性三品说’的根基”等等成为焦点的诸多问题。参见田中利明:《白居易——为唐代思想研究提供怎样的素材》,《学大国文》(第27号),大阪:大阪教育大学国语国文研究室,1984年,第63-83页;宋道元辑:《景德传灯录》(卷二十九),上海:上海书店,1985年;小川一乘:《佛性思想》,京都:文荣堂书店,1982年;服部正明:《佛性论的一个考察》,佛教史学会:《佛教史学》(四—三·四合并号),京都:平乐寺书店,1955年。
- (3)拙著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》中介绍了镰田茂雄《中国佛教史》如下观点:佛教的佛性说在道教中被改换为道性说,其表现在《大乘妙林经》《海空智藏经》《道教义枢》等书中均能看到,特别是在《道教义枢》中可以看到基于三论宗的吉藏之五种佛性说(《中论疏》)的五种道性说和草木道性说。参见池田知久: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——围绕人类本性的平等与不平等》,第96页;镰田茂雄:《中国佛教史》,东京:岩波书店,1984年,第217页。
- (4)历史上首次将人之性作为思想问题而提出的春秋晚期之孔子,正如在《论语》中的《雍也》《阳货》《季氏》等篇所看到的那样,已经最早地主张了性三品说,这种理解直到今天依然受到支持。然而这是误解。关于这一点,笔者在拙论《研读〈论语·公冶长〉、〈阳货〉、〈雍也〉等篇中出现的性说》中从文献学和思想史两方面发表了比较详细的见解。另外,关于本文从此处直到第一部分末尾的详细内容,参照拙论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》的第三部分“性三品说的成立与展开(从西汉中期到唐、宋)”。参见池田知久:《研读〈论语·公冶长〉、〈阳货〉、〈雍也〉等篇中出现的性说》,《斯文》(第133号),东京:斯文会,2018年,第37-57页;池田知久: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——围绕人类本性的平等与不平等》,第83-96页。
- (5)本文采用《四部丛刊》景宋刻本作为底本。另外,方便起见,所引用的《寒山诗》根据项楚《寒山诗注》附上了编号。
- (6)近代的《寒山诗》研究几乎都无视了闾丘胤这位人物在历史上的存在。例如,入矢义高《寒山》的“解说”叙述道“此人之名在唐代任何文献中都没有出现”,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之“解说”则主张“完全不存在其他与闾丘胤本人相关的资料”。这些都是误解(后述)。入矢义高:《寒山》,东京:岩波书店,1958年,第8、484页。
- (7)关于道翘,余嘉锡《四库提要辨证》卷二十中断言其为“子虚乌有之人也”。但是,在李邕(750年左右殁)的“国清寺碑”中可以看到身为寺主的同名僧人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寒山》,第14页。
- (8)余嘉锡的前揭书在相关部分说道:“《唐志》所载《对寒山子诗》,有闾丘胤序而无灵府之序,疑本寂得灵府所编寒山诗,喜其多言佛理,足为彼教张目,恶灵府之序而去之,依托闾丘,别作一序以冠其首,谬言集为道翘所辑,为之作注,于是闾丘遇三僧之说盛传于世。”另外,贾晋华于《古典禅研究》“附录三”也赞同余嘉锡的这个观点。参见余嘉锡:《四库提要辨证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80年,第1263-1264页;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2017年,第573、587页。中文版原书为贾晋华:《古典禅研究——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探(修订本)》,上海:上海人民出版社,2013年。本论文使用日文版。
- (9)关于这个问题,参照入矢以及入谷、松村的解说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求道与悦乐——中国的禅与诗》,东京:岩波书店,1983年,第26-27页;入谷仙介、松村昂:《寒山子》,东京:筑摩书房,2016年,第484、501-502页。
- (10)正如《释智岩传》中所见,他出家的理由是“审荣官之若云,遂弃入舒州皖公山”(明了荣誉官爵之仿若浮云,最终弃而拜入舒州皖公山),希望这样的内容得到关注。顺便一提,《续高僧传》有四名战友促使智严还俗和出仕之活动的内容,而《寒山诗集》一七六《秉志不可卷》含有与该部分的共同点,可以相互进行参照:“秉志不可卷,须知我匪席。浪造山林中,独卧盘陁石。辩士来劝余,速令受金璧。凿墙植蓬蒿,若此非有益。”(“持志坚定而不可改易,必须知道我心之非蓆。只是随便至于山林之中,独自安卧在平坦的大石上而已。能辩之士前来劝告我,望我速速接受黄金玉璧之聘。凿破墙壁来种植蓬蒿,若此之事并非有益。”)前半部分的两联歌咏寒山子在天台山中独立、自由之幽居,而在这种情况下,颈联中却写着善辩者以应当接受黄金(俸禄)和玉璧(爵位)为由前来试图说服寒山子。关于辩士,入矢《寒山》注之为“能言善辩的游说家”,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译之为“有辩才之辈”,但是全都不恰当。其应当是忧心于寒山子之隐居的善意朋友、亲属之中能说会道之人。“受金璧”如项楚《寒山诗注》(一七六)所注,乃“谓受聘出仕”。其宗旨是希望寒山子从天台山下来回到俗世间,在中央或地方的官署出仕,如此作为官僚而工作。入矢《寒山》和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一边引用《韩诗外传》的逸文,一边以楚襄王欲以千斤黄金和百双白璧聘请庄子,然为庄子所拒的故事为依据。但是,这与庄子的故事并没有直接的关系。尾联虽如诸家之注所言,立足于《庄子》的《庚桑楚》篇,但这首诗中的“凿墙、植蓬蒿”等始终符合寒山子的言说表达,“墙”是在天台山中独立、自由的、充实之修道生活的象征,“蓬蒿”是在俗世间拘束的、畏缩的官僚生活的象征。这样看来,智岩和寒山子只有所处时期(武德年间和贞观年间)与地点(皖公山和天台山)以及身份(出家僧人和居士)不同,而二者之间有共同点是显而易见的。
- (11)这个群体的代表人物智严是在武德四年四十岁。此时,可以设想资历稍浅的闾丘胤大概是三十岁到三十五岁。四人前往舒州皖公山劝说智岩,是武德四年至八年之事。当时,闾丘胤处于三十岁至三十九岁之间。其后,在贞观十六年任台州刺史(据《嘉定赤城志》)时,闾丘胤到了五十一岁至五十六岁。
- (12)本论文所言“今本”,主要指的是用作底本的四部丛刊景宋刻本和宫内厅书陵部宋刊本等。
- (13)参见道宣:《续高僧传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14年,第793页。
- (14)入矢义高的《寒山——其人其诗》以及入谷仙介、松村昂的《寒山子》的解说观点是有误的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求道与悦乐——中国的禅与诗》,第26-27页;入谷仙介、松村昂:《寒山子》,第501-505页。
- (15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《东方学报京都》(第二十八册),京都: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,1958年,第93页。
- (16)李昉:《太平广记》,北京:团结出版社,1994年,第215页。
- (17)此段文字作者(池田知久)所译,以括号的形式标明。下同。
- (18)徐灵府:《天台山记》(《古逸丛书》本之廿五)。
- (19)参照余嘉锡的前揭书和贾晋华的前揭书“附录三”。参见余嘉锡《四库提要辨证》,第1259页;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73-574页。
- (20)长谷川泉著,谷学谦译:《长谷川泉日本文学论著选·森鸥外论考》,长春:时代文艺出版社,1995年,第420页。
- (21)上文引用的余嘉锡前揭书(《四库提要辨证》)中有“喜其多言佛理”。其认为,因为道士徐灵府所编纂的《寒山诗》“多言佛理”,所以禅师曹山本寂“喜”之,这种解释是荒唐无稽的。
- (22)贾晋华前揭书“附录三”说道,今本“《寒山诗集》中与佛教相关的诗,约有119首,其中约有65首是以佛教的基本教义劝世讽俗的通俗诗,约54首则是表现古典禅思想的诗偈”。贾晋华所言“古典禅”,是指马祖道一之类的南宗禅。参见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59页。
- (23)追加两个相同的资料。其一是《宋高僧传》卷十九之《寒山子传》载:“闾丘……乃令僧道翘寻其遗物,唯于林间缀叶书词颂,并村墅人家屋壁所抄录,得二〈三〉百余首,今编成一集,人多讽诵。后曹山寂禅师注解,谓之《对寒山子诗》。”其二是《景德传灯录》卷二十七之“寒山子章”载:“闾丘哀慕,令僧道翘寻其遗物,于林间得叶上所书辞颂,及题村墅人家屋壁,共三百余首,传布人间。曹山本寂禅师注释,谓之《对寒山子诗》。”参见赞宁:《宋高僧传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87年,第308页;道原:《景德传灯录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22年,第1106页。
- (24)欧阳修、宋祁:《新唐书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75年,第1531页。
- (25)参见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59页。
- (26)另外,也参照入矢义高的《关于王梵志》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关于王梵志》,《中国文学报》(第三册—第四册),京都:京都大学文学部中国语学文学研究室,1955年、1956年。
- (27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107-108页。
- (28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112页。
- (29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119页。
- (30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107页。
- (31)参照入矢《求道与悦乐》(上引)所收的《关于寒山》之“后记”。如今,有关《王梵志诗》之年代的最新研究是项楚的《王梵志诗校注》。其“前言”关于敦煌三卷本(成立于初唐武则天后期),敦煌一卷本(成立于直至晚唐),散见的王梵志诗(成立于诸时代)这三类,探究了其各自的年代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求道与悦乐——中国的禅与诗》;项楚:《前言》,《王梵志诗校注》,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2010年,第1-42页。
- (32)参见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59页。
- (33)参见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59页。
- (34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00年,第436页。
- (35)例如,五代末期的永明延寿在《宗镜录》卷四十四中认为“本真之性”与“如来藏中之物”相同。
- (36)参见子升、如祐录:《禅门诸祖师偈颂》(五山版之廿九)。
- (37)参照项楚《寒山诗注》(一六八)之“注释”。另外,贾晋华前揭书“附录三”引用本诗(一六八)后指出:“‘不识本真性,与道转悬远’二句,即上引马祖语中‘更若向外驰求,转疏转远’之意”。参见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568页。
- (38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615页。
- (39)参照贾晋华前揭书“附录三”对本诗(二三九)的解说。
- (40)参见子升、如祐录:《禅门诸祖师偈颂》(五山版之三十)。
- (41)参照项楚《寒山诗注》(二三九)的“注释”。此外,贾晋华前揭书“附录三”在引用本诗(二三九)之后,还引用了《广灯录》卷八中的马祖道一和《传灯录》卷二十八中的圭峰宗密,由此在明确论旨的同时,认为“上引诗显然体现这一洪州宗旨”。参见贾晋华著,斋藤智宽监译,村田泠译:《古典禅研究:中唐至五代禅宗发展新研究》,第567-568页。
- (42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357页。
- (43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东京:岩波书店,1958年,第195页。
- (44)入谷仙介、松村昂:《寒山子》,第201页。
- (45)楼宇烈:《老子道德经注校释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08年,第111页。
- (46)《老子》第四十一章的后半部分,是将对老子而言最重要的“道、德”作为“故建言有之:明道若昧,进道若退,夷道若类。……夫唯道善贷且成”,主要面向上士而进行的议论。文章篇幅冗长、内容还晦涩,可见一开始便没有将下士、庶民阶层放在眼里。见楼宇烈:《老子道德经注校释》,第111-113页。
- (47)入谷仙介、松村昂:《寒山子》,第201页。
- (48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357-358页。
- (49)但是,在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和项楚《寒山诗注》中,仅仅指出了“下愚”这个词的出处,缺乏对本诗中包含的性三品说之内容进行议论的态度。
- (50)参见池田知久:《性三品说在中国的成立与展开——围绕人类本性的平等与不平等》,《日本针炙史学会论文集特别讲演号2022》,第92-93页;以及池田知久:《研读〈论语·公冶长〉、〈阳货〉、〈雍也〉等篇中出现的性说》,《斯文》第133号,第37-57页。
- (51)范晔:《后汉书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65年,第1599页。
- (52)王继培笺,彭铎校正:《潜夫论笺校正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85年,第378页。
- (53)余嘉锡:《世说新语笺疏》,北京:中华书局,2011年,第504页。
- (54)其后《宗镜录》卷二十三引用本诗(一四一),将“下愚”改为“下士”,将“上贤”改为“上上人”“上士”。但是,并没有正面讨论如何把握人之本性。抛开这一根本问题不谈,即使一面依旧将人任意分为三分,另一面只是不喜欢性三品说的用语而一点点地改为温和的表达,但实际上其中的禅思想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。
- (55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629页。
- (56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74页。
- (57)参见郭茂倩:《乐府诗集》,北京:中华书局,1979年,第1228页。
- (58)夏于全:《唐诗·宋词·元曲》(第1辑),延吉:延边人民出版社,2000年,第14页。
- (59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75页。
- (60)入矢义高:《寒山诗管窥》,第52页。
- (61)入矢《寒山》将前半部分翻译为:“世上的智者啊,你们将我抛弃。世上的愚者啊,我将你们抛弃。我既不是愚者,也不是智者,是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之人。从今以后与你们的关系,我将断绝了。”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也附和了这种观点。其中细节之处也有很多错误,但这些翻译最大的问题在于,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对以性三品说为背景的社会之存在方式,本诗所呈现出的不满与批判。参见入矢义高:《寒山》,第75页;入谷仙介、松村昂:《寒山子》,第201页。
- (62)参见董诰等编:《全唐文》,太原:山西教育出版社 ,2002年,第4034页。
- (63)参见田中利明:《白居易——为唐代思想研究提供怎样的素材》,第66页;花房英树:《白氏文集的批判性研究》,东京:中村印刷出版部,1960年,第724-739页。
- (64)“非愚亦非智,从此断相闻”,意思是“我”与“非愚亦非智”(中人)由于这个缘故而断绝往来。沈炯的“不愚复不智,谁当余见招”可以在解释这两句方面成为参考。根据本诗(二五)的前半部分,作为主体的“我”变得与构成社会的“智者”“愚者”“非愚亦非智”都无法构筑起顺畅的关系,然而关于那个“我”的地位相当于“智者”“愚者”“非愚亦非智”中的哪一种,在本诗中却绝口不提。无论相当于哪一种,恐怕都是同样的使社会分裂得支离破碎的结果,本诗所说的是这样的宗旨吧。
- (65)本诗后半部分“焉能拱口手”中出现的“焉能……”,是表达“设法……想做之事”这一愿望的句法,在《寒山诗》中屡次运用。入矢的《寒山》、入谷、松村的前揭书将之误解为反问的句法。《寒山诗集》一○二《偃息深林下》的“焉能同泛滟,极目波上凫”(想要设法与君一同飘荡于无垠,极目远眺水波上的凫鸭),作为同样句法以供参照。参见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276页。
- (66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566页。
- (67)按“〈目〉”为作者所加。
- (68)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582页。
- (69)关于这一“道伦”,项楚《寒山诗注》的“注释”将其解释为“僧侣”,但并非如此。“道伦”与“山水”相对,指的是人,这一点很重要。其意思必须是能够一同谈论“道”(不限于佛教禅宗之道)的朋友。参见项楚:《寒山诗注》,第584页。